柠 黄少生贺
bgm: Lemon Tree-Peter,Paul & Mary
01
第一次坐飞机是在和黄少天一起毕业旅行的时候，十五岁夏天的夜晚。
夜航漫长，精神亢奋。
黄少天轻手轻脚地打开头顶的阅读灯，我拉下前排座椅上的小桌板，两人十分有先见之明地……拿出了扑克牌。抽王八。
经年后，当时谁的输赢胜负各多少局已难以记起。
只记得黄少天抿着嘴唇眉头微皱，目光近乎审视地来回巡索我手里仅剩的两张牌，颇为犹豫。微弱的灯光把他脸上细小的绒毛也映照得清晰。
末了终于下定决心要抽走其中之一，我却捏紧纸牌暗中使劲。黄少天不满地瞪了我一眼，奈何前后乘客都已入眠不能开口批评我这样的耍赖行径，max的话唠技能无限cd。
继而他又突然手上带了劲，似乎想要强硬地抽走纸牌。男孩子的力气肯定比女孩子大，纸牌微微滑动，我预感要保不住手上的纸牌。
他又不知何故忽然一下松开，转而抽走另一张王八牌。
我便顺利成章地赢了下来。
正疑惑黄少天为何纵容我这显然的赖皮，他却渐渐倾身靠近我的耳朵，轻快地用气音对我说：“生日快乐呀！”
我低头看表，刚过零时。
那倦怠又昏暗的夜晚航班上，阅读灯的微光圈画出了角落一隅，逼仄又令人心安。夜晚空洞庞大，还好有这样的一个角落；在这个角落里，我看着黄少天，黄少天看着我，眼角是亮晶晶的笑意。
这样的温柔，是我十五岁的第一份礼物。
凌晨三点，飞机落地。窗上有夏季难得的雨滴。
02
黄少天骑着单车，载着我一摇一晃地丈量着沿海的公路。
路过沙滩、海浪、礁岩，咸湿的海风鼓起他的衬衫。宛如碧蓝海上的帆。
“哎呀，骑单车上学就是我的梦想啊！”我触景生情地感慨着，“坐在青梅竹马的单车后座什么的。”
可惜我是个背井离乡他乡求学的住读狗。
“然后你的青梅竹马在下坡的时候……”黄少天正说着，单车便遇到了一个向下的陡坡，他忽地勾起一半嘴角猛晃一下车身，“把你摔下去！”
“卧槽！！！？”重心不稳的感觉措手不及地扑向我，我心惊肉跳，死死地抓住前座下的铁杆，惊魂未定地气势汹汹道：“黄少天你还能不能好了？！”
“哈哈哈哈哈！”黄少天在单车前座发出了那种据我所知只有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才会有的爽朗笑声，“能好啊怎么不能好。哎哟我的天，我现在好想回头看看你什么表情哈哈哈哈！！”
我默默翻一个巨无霸白眼：“我现在的表情名叫：谁愿意把黄少天做掉我打包送他我所有的表情包。”
黄少天载着我，路过满车的椰子、被冰棍儿塞得满满的冰柜，以及卖花的少女。咸湿的海风鼓起他的衬衫，宛如碧蓝海上的帆。
黄少天把单车停在浓郁的树荫下，向小卖部走去，回来时一手拎着一只冰棍儿。
他撕着包装纸，朝被各色鲜花簇拥的少女扬了扬下巴，问我：“嘿，你想要花吗？我送你。”
“你送我花干嘛？”我舔着冰棍儿问他，“我又
不是你女朋友。”
“管女朋友什么事……送你花是因为因为花好看啊！”他笑，露出尖尖的小虎牙。明亮又干净。
令我想起我初与他接触时的惊讶：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快乐又明亮，热情且诚恳。心无芥蒂地融化着对方心灵的坚冰，丝毫不惧冰川下是否会有亟待破土的花冠病毒。
我点点头说，好吧。
结果黄少天拿回来一支火红的玫瑰。花瓣娇艳欲滴，不带刺。
“……这是，什么意思？孩儿不孝喜欢上了爸爸我？”我错愕，嘴上不饶人。
黄少天竭力申辩：“你别看她那儿那么多五颜六色的，其实就两种花！我没办法才买的玫瑰。”顿了顿，又撇嘴小小声道：“……红玫瑰不是也挺好看的么。”
“另一种花是什么？”我好奇。
黄少天垂头丧气：“康乃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忍不住笑得弯下腰。抬头看黄少天，他已悄悄地红了耳尖，背后是柔软的沙滩，碧蓝的海天。
我坐在黄少天的单车后座，咸湿的海风鼓起他的衬衫；我在咸湿的海风里轻轻哼着轻快的歌：“Lemon tree very pretty, and the lemon flower is sweet…… but the fruit of the poor lemon is impossible to eat. ”
柠檬树颀长美丽，花朵芬芳扑鼻。
可惜果实不能品尝。
七十年代的老歌，哀伤又轻畅。仍对爱情寄予期望。
03
旅行的第三天下雨。
黄少天和我说：“我们在酒店里打两把竞技场，等雨小一点再出去吧。现在雨这么大也不好行动。”
我表示同意，打开电脑下荣耀，并从行李箱里翻出登录器。耶！网瘾少年的日常。
然后我和黄少天就一个不小心在酒店打了一天的竞技场……
2vs2，我看着披甲戎马的剑客大杀四方，剑影刀光伴随着遍地丛生的文字泡儿，然后便是屏幕上巨大的“荣耀”。
法师需要走位？不存在的。
几乎是躺赢了整整一天的重击法师的我如是想。
黄昏的时候雨停了，雨后的空气尤其干净。繁忙的城市此刻竟然如斯安宁。
我一只耳朵挂着耳机，Mary依然温柔地唱着“We passed that summer lost in love beneath the lemon tree”。
——那年夏天，我们在柠檬树下坠入爱河。
浊世清濯，哪怕短暂。
我和黄少天在异乡的街头散步游走，慢吞吞地觅食。在几天当地美食的洗礼之下，家乡的胃终于抗议。
于是最终进了一家普普通通的中餐馆。
很有些清瘦的黄少天，初中三年如一日地热爱回锅肉，且热爱向我安利。
而我拒绝吃肥肉。他的安利由是失败了三年。
今日，黄少天捏着两双干净的筷子使劲怼回锅肉，菜已上齐却一口没吃。
我正想问黄少天在干什么呢，零食打发了一天了还不吃饭，才开口便看到他十分开心地夹起一块只剩瘦肉的回锅肉放到我的碗里，另一半肥肉在他的碗里。
他大功告成般开心地说：“快吃吧快吃吧！回锅肉真的超级好吃！这次之后大概再也没有机会和你卖这个安利了，但我真的好想和你分享这种人间美味啊！”
眼睛里是亮晶晶的笑意。
夕阳斜斜地照进店里。
这样絮絮叨叨又不厌其烦地为我挑肥拣瘦的人，只有我的母亲。
看着回锅肉上的芝麻粒，我如是想着。
一口咬下去，果然美味。
黄少天，也许随着成长，随着时间，我们终不再相见；可是我喜欢上了回锅肉这一点，再也没法改变。
“Lemon tree very pretty, and the lemon flower is sweet.”
柠檬树颀长美丽，它的花朵芬芳扑鼻。
哪怕果实不能够吃，哪怕此刻的怦然心动会变成若干年后寻常又真实的故事。
这一刻我只想说——
少天，我喜欢你
我的生贺总是姗姗来迟。
掉粉啦qwq我觉得我还可以挽救一下